文丨骆志平
半条巷子居铜官窑草市入口,是草市开门迎客的必经之地。江边月儿喜欢停泊在这里,寻找内心的私语,似乎心底一直装着黑石号沉船的千年皓梦。
草市依古人心思打造,溯源于唐代长沙铜官窑扬帆出发的码头记忆,五年前,随着铜官窑古镇的恢复,在这里安然落座。
从此,不论是江上来客,山中隐士,还是红尘俗子,路过长沙铜官窑,大都在此歇个脚,沏杯茶,品品长沙彩。
若是遇上世外高人,怀揣琴心剑胆,则会拾一僻静处,在庭前花檐下随意开合几页小窗,拉上几帘碎花,喝上几盅小酒,任凭迷离的微曛,把路过的风月洒满台阶。
草市的繁华,堆聚在飞檐翘角的唐风古韵中,机灵的小商小贩,个个都有一点小绝活,从千年的老码头跑过来,或托着夕阳的长裙,或举着皎洁的月光,或拖着如梦的轻烟,在这里摆摊设点,散开的长条板凳、八仙老桌,总在不经意间滑向街心,叩动着游人脚步,此起彼伏的吆喝声,搅动的都是唐人气派,窑火痴情。
前些日子,喜欢艺术的儿子和我唠嗑,草市有个七月莲的地方,飘着民族风,在那喝杯咖啡发个呆,挺有意思的!邀我闲时去走一走,这让我内心略微一惊,老码头是我小时候玩耍的地方,草市的成长曾凝聚过我关注的目光,在我的记忆中,似乎找不到这样一个让人心仪的地方。难道一年多未去,草市的风情就漫过江岸堤,聊起了春天的诗话。
今天周末,阳光很早就收了工,在春风的催促下,我驱车来到了这里,在绿心谷泊完车,我径直走向了七月莲敞开的门扉,门庭很小,墙沿两侧绿植交织,几丛萱草,几竿修竹,数叶芭蕉,带着一份轻烟未至雨未潇,舒卷有余清的心思,顾盼又生姿。
进入店内,左侧倚墙的货架直抵房梁,上面扛着不少的罈罈罐罐,还有各种各样的茶器茶品,货架下方摆着一张大茶案,茶案前随意放有一条长板凳、几张小靠椅,墙边懒散地挤着一组小沙发,如不是心中有准备,还以为是清风引错路,误入唐人家。
门店的另一边,最抢眼的是墙上悬挂的唐卡,靠墙玻璃柜里则装着不少小玩件,带有民俗味,似曾相见过。正当我在一幅带有尼泊尔风情的唐卡前驻足细品时,店主和她的一位朋友走过来打起了招呼,于是我们在茶案前落座,聊起了长沙窑,聊起了老码头上那些唐诗弃儿的梦想。
女主人文波看上去已步入中年,乍一望去,有一种旅行归来的感觉,阳光中的紫外线还停留在脸颊,有点民族风的棉质服饰,有意无意地打扮着自己的主人,既显出一份精致,又流露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。
聊起当下旅游行业的状况,文波的语速有些急,看得出,这几年,她拼得不容易,以至于七月莲的禅意并不空灵,反倒是满屋子的物件,你望着我,我望着你,挤在女主人身边,露出一脸想帮忙又无从下手的惆怅。
在靖港古镇做了十三年,没有挣回多少银两,倒是走南闯北,学会了旅行,也收获了大自在,心境一宽,生活中就没有了苦味。
难怪别家门店开大门,她这里却是窗掩帘,帘隔窗,原来店主心思有时落在世俗中,偶尔又跑到了红尘外,既怕禅心挡了世俗财,又怕世俗伤了禅莲净,呵!七月莲禅心不净,入俗不狠,难怪财运不济。
正当我准备起身告辞时,女主人邀我看一看正在琢磨改造一下的小巷子,这时我才知道,除了九月莲外,小巷对面的栖西花间也是她打理的小门店,经营着咖啡甜点和小快餐,巷子里栽种的那些的花花草草,随意摆放的小桌椅,摇摇床都是她的小创意。
从七月莲满满的空间走入这片养心处,拍拍脚下的青石板,我内心的喜悦一下就闹腾开了,于是随口说出了半条巷子才是七月莲的归宿,而这时天上的月亮正好来到了巷子檐口处,洒下的清辉使劲拉长着人影,又擦亮着青石板,半条巷子的欢快也在摇摇掎的人语声中荡起了晚风。
而栖西花间隐约可见的几个人影,似乎正品着咖啡和天上的月亮说着悄悄话,天上的月亮,站在那里久久未挪步,好像被室内的浪漫撩动了心扉,留在这里不回家。
在靖港的青石巷中,我独自听过雨,地面青苔,路上油纸伞,台上咿咿呀呀的花腔小调,听得檐口的雨点也打起小节拍,靖港的迷情喜欢掉在细雨中。若是在这里听雨,思绪应从唐风晃响檐角的铃铛起,托着腮帮,半掩窗棂,放空心思,让雨点滴进心灵最深处,待尘埃涤尽,再从小巷入凡尘。
趁着月亮不回家,我在栖西花间倚窗而坐,带着一份遐思,拉近老码头走向未来的灯盏,在笔墨中蘸了一点《更漏子-玉炉香》,渐渐收拢月光洒下的清辉,沿着栖西花间的私语,写下了这些文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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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:湖南日报·新湖南客户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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